大手印四瑜伽法要诠释(修改本) 3 第二章正行之离戏瑜伽

邱陵音流瑜伽研究

2024-09-02

西藏拉萨鲁康寺壁画

大手印四瑜伽法要诠释(修改本) 3 第二章正行之 离戏瑜伽

作者：邱陵

二 离戏瑜伽

（法要）修习离戏瑜伽，分析动与不动的本性, 并通达宇宙意识，分三部分：（1）分析动与不动。（2）通达无上菩提。（3）无生瑜伽禅定。

〔诠释〕离戏瑜伽为《大手印四瑜伽法要》正行的第二部分。“离戏”意为人受幻象所愚，一切皆为戏，离却此戏，方能离一切分别与边际，从而取得修证成就。

离戏瑜伽已属大手印瑜伽修持的较高法门，其修持境界渐渐难以言诠，近乎不可思议；其修法是学者在禅定中运用妙观察智，进行内省分析，通过自身体验得到答案，深化自己修为。《法要》称这种修法为“隐士分析禅定"，即不依靠书本和外在知识, 而寻求入定时内在的知识。这与所谓“智者分析禅定”不同，因“智者分析禅定”是寻求感官对外在世界的经验，永不知道内在的知识。

离戏瑜伽以后，其修法是以妙观察智为基础的。《法要》说：“认知动与不动不可分者，称妙观察者, 即认知十切为一元。”这就是说，人类意识与宇宙意识本为一元，人为幻象所迷，乃有动与不动的分别。修持瑜伽之目的，在联合二者，清除幻象，始发现心之动与不动，原为一元。一元是一个非二元对立的状态，是唯一不二的。了解这种状态，就将自身扩展至宇宙意识，成为真正宇宙的大我。

从修持明体之角度而言，虽然经过专一瑜伽的修持，已使明体坚住，但行者对明体仍有细微的执着，方有进修离戏瑜伽的必要。陈健民上师在《大手印教授抉微》一书中说:“盖由修习专一瑜伽甚久, 在座上能令明体自行坚住，已取得下品专一之证量, 此时心已离能所。然明体本身微微有一个明体自性为能安住之‘能’，明体之明为明体自然显现光明之‘所’；又行者自觉明体必有定力摄持，方能自生自住，故一经下座散动，则明体不能自生自安住，故对定力上有执着。因此明体上有微细执着，故有修离戏瑜伽之必要。”

（一）分析动与不动

（法要）首先,分析心之动与不动，需要下列分析过程：在不认知的安止状态下，或不重视想念之生灭状态下，出现妙观察智，然后再观察：当心不动时，不动心之真实本性如何？如何保持不动？如何从不动变动？当动时，是否保持不动之安静？在不动状态时，是否有动？动与不动有何差别？动（想念）之真实本性如何？动如何变不动？

〔诠释〕《法要》一开始就提岀八个问题，让学者在禅定中用妙观察智去内省、分析、比较、推究和体验，得出应得的知识和结论。这种知识是在深沉的禅定状态下从直觉本源的内在而得，是最精细的能够了解生命内在层次的知识。光明心氏注曰：“如是设问，玄妙莫测，类似禅宗初机所参之话头。除去用观心修法外，并可唤醒超越之智。”

心的动与不动，即心中有念与无念，亦即有与无、空与色。学者如认为两者有差别，是为二元对立状态；如认为两者不可分而并无差别，是为一元状态。二元状态为感官对外界的认识；一元状态为禅定中内在的认知。离戏瑜伽的修持，要求学者在禅定中进入一元状态。《法要》在下面作岀答案。

（法要） 行者始知“动”既非异于“不动”，“不动”亦不异于“动” 。这样观察，如对“动”与“不动”之真实性仍未参透，应观察妙观察智是否有异于“动”及“不动”或观察这是否是“动”与“不动”的真实本性。经过这样明白的智力分析，行者无所发现，因观察者（心）与被观察者（想念）, 是不可分离的。不能认知不可分离的真实本性的境界，名为“心行处灭”，或谓之为“言语道断”。

〔诠释〕此处所说境界，台湾密宗研究专家胡之真氏认为：“已离于言诠，不可思议。”他说：“想念不能脱离语言、文字、符号及图画，没有这些观念，如何心动？如何想法?”光明心氏也认为：“远离世智妄见，不落文字言诠。”张妙定氏在其汉译本注中则认为，此段言浅理深，不可轻易读过。

“动不异于不动，不动不异于动”等观法，实与天台宗三观的中观和《般若心经》的色空观同一理趣。天台宗三观包括假观、空观和中观。所谓假观，即认知止境乃一念所成，而此念是假，因此止境中的一切感受, 也是假的。所以不贪着此假有，便可进入空观。此时身心皆忘，仿佛与太虚融成一体，而事实上这所谓空，仍是自己意识所造成，也是假的。因此，应不贪着此空境，转入中观，既不住有，也不住空，即空即有，非空非有，才能通达真空妙有之境。《般若心经》之“色不异空，空不异色；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”，也是如此义旨。空与色并无不同，执着一个空或执着一个色，仍为二元，难得修证成就。只有不住于色，不住于空，即空即色，非空非色，才会五蕴皆空，取得真正中观正见成就。离戏瑜伽动与不动的修持，亦应如此，不住于动（有），也不住于不动（空），因动与不动本性无异，两者不可分离。只有非动亦非不动，进入系心一缘的止境，进而舍去此一止境，最后通往中观明慧，才能取得修证成就。

（法要）西藏大手印祖师说：“幻心境虽高，终只幻加幻；超过幻心境，不是幻心法；能见及所见, 究竟不可分；依上师慈教，乃达此妙谛。”

又印度寂天圣者大师说：“坚住三摩地，刹那心勿昏，如理勤推究，真谛自能明。”

又《大宝积经迦叶品》说：“譬如擦二木，相擦而生火；生火刹那间，而复烧二木；动不动合一，能生于正智；生彼正智已，动不动俱亡。”

〔诠释〕此三偈在劝勉学者坚住三摩地（即完全安静的禅定），勿为幻境所迷，心亦勿昏沉，而在禅定中勤加内省分析和推究，就能明白真谛。而最重要的真谛是，心之动与不动合一，就能生起正智（即妙观察智）。妙观察智既生起，就无所谓动与不动了，犹如二木相擦而生火，火生刹那二木立被焚毁，动与不动俱皆消亡。

（二）通达无上菩提

（法要） 任何思想、观念和模糊（或扰乱）的感情发生，既非将之放弃，亦不允许控制；应允许它们自起自落，自生自灭，不去引导或促之成型，行者仅认知而已，如是久之，想念虽未被放弃，其实相（或自性空相）自然呈现。用此种方法，看来阻碍菩提道上之一切，反为所用。此即所谓“利用道障以见道。”

〔诠释〕本节为离戏瑜伽的第二个练习。菩提即真如、自性、法身、正觉、实相。无上菩提即无上正等正觉，真正平等觉知一切真理之无上智慧。

本节之修持口诀为无取无舍。即对想念不加控制，不去引导，仅仅认知。光明心氏说：“行者如此, 凝视所起之念或情绪，毫不为之所左右，虽离于念, 如观剧者离于舞台上之优伶然。其离也，应为漠然无动于心之瑜伽离念修法。”又举例说：“牧人知其羊群不易调驯，任羊嬉游，守伺在侧，心不为移，亦不偏倾。虽任羊放草，嬉戏自如，而羊固在望，牧人心亦未尝忘之。”如此譬喻解释,得本修法之精义。

依此修法，则一切似为启发心灵之障碍，均可转障为道而善用之。藏密上师为阐明此义，尝有一比喻：有人夜行羊肠小径，忽见有物似巨蟒盘旋于途，遂惊骇止步旁跃，握杖取火视之，乃草索而非蟒蛇，正其所需之物，遂拾之束于腰，如此悟为无害，反成有用。想念虽似为修持之障碍，而学者善用之则足以为助。

（法要）行者仅认知想念，无取无舍，可了解能舍弃的心与被舍弃的想念两者不可分离，心即获得解脱。这种解脱技巧，称为“练习崇高道的精髓气或称为“禅定之反面法”。

心解脱后，行者悯念一切有情尚未得如我之认知自心真相，未得如我之解脱自在，遂生无限同情之悲心。

〔诠释〕念从心生，心与念不可分离。学者最初视想念如敌，深恐扰其入定；一旦证悟，方知对想念若能善用，任其自起自落，生灭自然，仅有认知, 无取无舍，遂使念动与真心相应，能得解脱自在，则觉前之视想念为敌者误矣！

学者用此法修持，不但自性空相自然呈现，得见真如，而且对一切有情（即众生）生出无限同情之大悲心，亦即菩提心，从而通达无上菩提。《智度论》说：“菩萨得无生忍后，更无余事，唯成就众生净佛国土。”无生法忍即得见真如、实相，把心安于无生无灭的道理上。《发菩提心论》说：“菩提心为因，大悲心为根，方便为究竟。”皆此段文义之所本。

（三）离戏瑜伽禅定

1 现在、过去和将来三时之禅定

（法要）首先，从三个时间的观点分析：过去之想今已灭，未来之想今未生，谓今之想复云何？生而即灭唯幻空。现在想念不能固定或表明在现在，将来想念亦然。

由于禅定，始觉一切幻象如时间一般，幻而不实。一切幻象本身不存在，皆由心所示现。

〔诠释〕本节为离戏瑜伽的第三个练习，也是通过禅定所生起的妙观察智进行分析。主要义旨，在认知现在、将来和过去为一整体，不可分割，时间仅为幻象。

光明心氏说：“当前之念，停住时间不过刹那, 随起随灭，实难说为现在。其实与未来之念，性不相离，以未来念成，即成现在故。与过去之念亦不能分离，以现在消逝成为过去故。是以现在、过去与未来三时不可分别。”

胡之真氏说：“现在想念只有记忆，由生而灭仅在刹那间。因此，现在想念不能固定，亦不能表明现在。时间是连续的，无始无终的，现在不能与将来分开，亦不能与过去分开。”

由此可知，心所示现的时间及一切皆为幻象，不是实有。一切生灭法（即先天时间），离开真心（又称真如、自性、菩提、实相、法身）外，了不可得。大手印瑜伽在使学者自此生灭梦中醒觉，求得真心，即自内部寻找到自性。

（法要）认知生、死及时间之不存在，萨啰哈大师说：“生之为空相，虚空如天空，若离于五大, 何者为生死？故知无始来，虚空未曾生，今日明此理，感谢上师教。”这个禅定分析，照萨啰哈大师之指亦为之。

〔诠释〕按萨啰哈大师之偈入于禅定，则所谓虚空者宛如天空，因天空没有这个、那个，亦即非此非彼，无可差别，是以不隔两边。有情妄心，因感官而有幻象，天空则无。

同时，学者发现菩提亦如虚空，无始无终，无有边际，未曾生，未曾灭，超越时间、空间。更了悟生、死与时间，纯为幻象，本身并不存在。

2 心与物之分析禅定

（法要）从物质与非物质之观点，加以分析, 禅定如此：有情之心，是物乎？抑非物乎？如谓物，是何物质组成？如谓具体存在，是何形状？是何颜色？如为认知本能，将同于生灭之想念乎？如为非物，如何有不同之观点？谁造此心？

如心为物，行者于禅定后，能视作实在的。但从妙观察智的观点，心不能称为任何实物，不能归入物的一类。用妙观察智分析，心不能列入非物一类，亦不能证明其不存在。因此，心既非物，亦不是非物，不能放在任何一边，所以称为中道。

〔诠释〕中道者，既非“是”，亦非“不是”。“是”是一个极端，“不是”是另一极端。此两个极端，都是偏见。离于两边，即是中道。前诠释中说过天台宗三观的中观，非空非有，即为中道。《般若心经》的色空观，非色非空，亦为中道。所以，用妙观察智分析心与物，心既非物，亦不是非物，就是中道。《阿含经杂集因缘品》说：“是为一端，非为另一端，如来避开两端，说中道义。”

（法要）此种信念之建立，非来自演绎法、归纳法，但源于上师之慈教。此为各人自有之宝藏，只是能注意而不注意而已。因此，这种教导，被称为大真理。如偈云：“上师所教深入心，启示各人自开悟，悟自身中各怀有，垂手即得无价宝。”

〔诠释〕人之内心各怀宝藏,为一切真理之泉源。但一般人为无明所蔽，不知本来面目，忽视宝藏者久矣！既得上师启示，始获解脱之途。胡之真说: “有情之心即为八识。八识亦为真如示现之幻象。因八识含有一切种子，而菩提（即真如）亦含有一切，故能相应，有情可证得无上菩提。”

3 单一与多数之分析禅定

（法要） 从单一与多数之观点，加以分析，禅定如下：有情之心，是一个乎？抑数个乎？如为一个，何能示现种种幻象？如为数个，如何能这样？所有之心，皆必须与真空体性不可分离。

如是观察，心不可数，既非单一，亦不是多数。单一是一边，多数是另一边，不住两边，此之谓大手印。

瑜伽行者在禅定中，除妙观察智外，无所发现。因此，大手印即实相，又称真空体性。

〔诠释〕这里说的心不可数，既非单一，又非多数，也是中道。心是意识复合体，佛教唯识论把一心分为八识，即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六识加上第七识（末那识）和第八识（阿赖耶识）。在一般人看来，它们是可以分开的，但瑜伽士用妙观察智分析，八识不过是法界真空体性所现的幻象，与真空体性不可分割。真空体性即自性、真如、实相、法身、菩提，大手印被喻为最高无上、深广殊胜之性智，故亦象征真空体性。光明心说：“宇宙大心者, 一切法与之相应，不一不异；宇宙小心者，其反映也。”

4 认知实相

（法要）因禅定结果，一切误认为实在者，均已消除。一切皆幻，犹如魔术师所表演之幻术也。如偈说：“前后观瞻及十方，所见惟一大实相。上师教我幻见亡，复何所求于他人。”

〔诠释〕禅定所见惟一大实相，其他一切皆幻，正如《金刚经》所说：“凡所有相，皆是虚妄；若见诸相非相，即见如来。”实相即是大手印，无所不在。

离戏瑜伽之主旨，乃以妙观察智为基础，通过内省分析，以不偏于空有以见实相的中道观想，达到明心见性，通达无上菩提为目的。龙树菩萨首倡此说，《法要》则将之发挥到极致。此亦为人无我、法无我之无我观的运用，被誉为是观修空性的捷径。

经专一瑜伽之修持已使明体固住，但感明体十分凝聚胶着而有细微之执着者，虽亦可通过观修空性而破除之，实不如用破明和宽松之法以解脱之。为此，陈健民上师提出了“呸”字破明法和虚位离体法，作为修持离戏瑜伽的主要内容，学者可参阅本书上编《四瑜伽析》一节。

大手印四瑜伽法要诠释(修改本) 2 第二章正行之专一瑜伽

大手印四瑜伽法要诠释(修改本) 1 第一章前行

五、证量检别 ▎六、拙火燃融《大手印精义》